《轩辕剑》系列全解析之轩辕剑二

第二章　轩辕剑二

出品年份：1994

　　【备注】

１、补完
　　开场动画承接前作，青山绿水扑面而来，配乐名为神州，行船赏心悦目。时隔四年，从FC进化到了SFC层次，黑衣大侠不再叫做宁采臣，女主角的人设也大有改观。
　　上岸后便到安定村，村民悲情演出，何然一行人灭掉野熊寨。消灭强盗而不是妖怪，铺垫了主题思想。不过游戏前期的内容，仍是以延续前作为主，大抵每到一处，便接受护民任务，探索秘境，斩妖除魔，再去往新的地方。遇到壶中仙，得到炼妖壶；得知恶神竟是巴蛇，又与蛟龟结下梁子；古月医生加入，队伍全员配齐；大禹水道寻息壤，建木之秘暂不知。
　　抵达平阳城，神州曲再现。有了轩辕帮，也有了轩辕菜刀。江如红认亲，却魔化发作，古月圣舍命相救，现出原形，众人便寻舍利子救他。经壶中仙指点，利用大禹水道浇熄岩浆。侠客们攻入火焰山，干掉了火凤凰和巴蛇俩坏蛋。此段剧情全面铺开，急转直下。
　　众人继续前行，再遇蛟龟分外眼红。何然被蛟龟偷袭得手，收到了壶中世界。先是寻回自己的身体，再游奇境瀑洞村，最后彻底打败蛟龟，回到现实。此为轩二制作水准最高的部分，虽有重复利用地图资源之嫌，但壶中的诡异气氛渲染很到位。
　　长春镇隔山有大禹水道，先是沦为化民巢穴，现在又成屠妖场所。目睹了化民的悲惨命运，武氏兄弟很快被干掉。再去伏魔剑派打败牛头人，掌门之女莫名其妙地冲上来打一架，镇上有人要向掌门之女求亲，结果被拒绝，玩家也无报酬——此处有剧情删节的痕迹。
　　从火焰山到牛头人，再到风生兽和定风珠，西游记的影响很明显。
　　轩二带有人妖恋和三角恋味道，再加上值得同情的妖怪，穷凶极恶的坏人，但编剧更注重和平主义说教，“也许妖魔指的并非种族，而是心吧！”，即是不以种族来划分善恶。通向仙剑奇侠传的道路，还是交给狂徒去完成。
　　武岭城几乎没有支线，周围那四个塔足以消耗时间。北塔最容易找到却又最难爬，误导了不少玩家。其余三塔没啥特色，唯有此处“危楼高百尺，手可摘星辰”，还有景致平常的广寒宫，权作最后的道具补给基地。经建木传送到昆仑仙境，便是连续三场大战，不再有迷宫，更无存档机会，导致很多宝物没了用武之地。
　　二代的剧情，前期缓慢展开，中期大幅度拓展，后期匆匆收尾，形成了“脸长，肚大，尾短”之布局，延续到以后的作品中。
　　壶中仙阴谋将世界收入炼妖壶，一路上蒙骗了众侠客。何然等击败了那个近来老出现却不说话的神秘人物，将炼妖壶放入造物仙鼎中，被迟到一步的女娲告知了真相。原来那人竟是何然之父，轩辕剑侠的魂魄。何然醒悟过来，拿起轩辕剑，在众人的帮助下，挫败壶中仙。女娲告诉大家，天上众神决定将人类与神魔界分开，从此以后人魔殊途，开启了新的时代。

２、神魔
　　轩二继承了初代的一些设定，但也做出了不小的改变。
　　过去是善恶两神联手毁灭人类，使得抗魔军“无一幸免”，师父希望主角“找出当初原本支持人类的善神为何投向恶神一方的原因”。改为轩辕剑侠跟善恶两神同归于尽，人类反而略占上风。巴蛇带领众妖魔反击，虽然号称“恶神”，却无“掌管邪念”之能力。
　　二元神论已被淡化，中国风味浓厚起来。抗魔军的事业由轩辕帮来继承，出现了“轩辕剑出，天下太平”的武林传说。何然等人的法术带有明显的道教色彩，辅之以祭符和炼符，更重要的是加入了炼妖壶。
　　炼妖壶和壶中仙，名字起得很古雅。女娲依造物仙鼎，创造炼妖壶，具有炼化万物的功能。妖怪合成其实模仿了日本游戏，著名的《女神转生》系列，看上去却很符合中国传统。文化包装，大宇之长。
　　女神转生对轩辕剑的影响，并不限于炼妖系统。传统意义上神和魔之间是尖锐对立的，神人魔为三界势力，但在轩辕剑中则是神魔界与人类争夺生存空间，善神加入恶神一方，像火凤凰那样地位崇高的神祗，也被做成反派。将神和魔都算是“妖魔”，即看成本质上的同类，和女神转生的世界观极为近似。
　　轩辕剑侠与善恶二神同归于尽的安排，多少带有《女神转生》中Neutral结局的痕迹。而在普通战斗中不分善恶，仙女天将等等一大批正神，连同邪恶的妖魔鬼怪，皆可作为敌方出现，同样地出自模仿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在中国文化中倍受尊崇的龙族，放在轩辕剑中却经常作为后期小兵出现，轩二壶中仙原形近乎龙，天之痕中有黑龙王，轩四中有黑火龙，可见多为负面形象，实脱胎于西方奇幻中的Dragon。
　　两者也有不一致的地方。一般情况下，女神转生通过交涉来获得妖魔帮助，炼妖壶则是强制收伏，壶中世界更带有囚禁性质。炼妖壶不仅炼化妖魔，还可以炼化普通生物和游戏道具，甚至包括人类！
　　物种的合成，特别是人类与其他生物的合成，属于科幻恐怖片的典型情节，例如电影《苍蝇》。轩二中的炼妖壶是可以收人的，因此也就出现了“强盗+嘉果=琵琶精”，“旅人+鼠=妖火”，“强盗+旅人=蛙”，严重违背生物伦理的等式。难怪壶中仙会作为大反派出现。
　　女神转生的神魔设定是建立在Law与Chaos的对立上面，辅之以Neutral中立属性。作为全系列最根本的世界观，不仅体现在战斗系统上，而且也是整个剧情所围绕的核心。更重要的是，编剧的态度是隐性的，留给玩家选择立场的权利，不同的立场导致不同的结局。普通战斗中对各路神魔一视同仁，既能对抗也能做同伴，基于的正是这项至关重要的选择性，与多结局的剧情完全合拍。
　　轩辕剑则并非如此，二代只有一种结局，即便是后来双结局的作品，玩家也不能在原则性的根本立场上有所选择。编剧刻意表达的观念，体现在剧情上是显性的，轩二武氏兄弟不能不被杀掉，轩三中赛特也不能加入撒旦那伙。
　　时代背景差异也造成了不小的区别。女神转生的人物和观念都处于现代。轩辕剑设置在遥远的过去，角色算古人，不得不照顾古代的世界观。编剧秉承的现代理念，不做包装或者改动，没法直接放进去。加入真实历史元素之后，内容上也并非纯粹的神魔故事。
　　由于以上种种原因，导致轩辕剑虽然在神魔观念上接受了女神转生的深刻影响，但是在主线情节上走了另外一条路。回到前面来，轩二可以说是全系列仙侠味道最浓厚的一作。然而模仿了太多的日本特色和观念，导致它仍算不上真正意义的仙侠作品。对于侠文化来说，江湖实质上是游民社会的缩影，神魔也并非以种族观念视之，而轩辕剑加入历史后走的是庙堂路线，世界观从日本动漫游戏中学。角色之间不像兄弟义气，反倒颇近于日本那种伙伴情谊。
　　如此一来，轩辕剑的普通战斗与剧情线索，往往就是脱节的。例如轩二中的巴蛇，从神魔谱系上来看，它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比作为小兵的神龙地位高，但在剧情中就是作为BOSS而存在。轩二淡化了善恶二神的设定，有将全体神魔都视作妖物的倾向，例如女娲的造型很不咋样，能力更是普通。可到了剧情最后，诸神能将妖魔界与人界分开，能力之强显然又带上了近似主宰的性质，然而却只有“天上众神”这个模糊的称号。
　　总之，轩辕剑从战斗系统中发展出一套世界观，从主线情节中又发展出另外的世界观，两个方面经常产生差异，以致貌合神离，难以融合起来。

３、奠基
　　时隔四年，轩辕剑二已有了长足进步，足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奠基之作。
　　从外观风格来看，技术进步显著提升了水墨画风，还有音乐和音效的展现；法术物品和妖怪设定带有十足的中国特色，配合有详实的说明，很多细节都被沿用下去。
　　从游戏系统来看，以踩地雷方式遇敌，多人战斗的模式完全成形。例如生命灵力体力作为三项基本数值，不同的属性和状态，角色之间的职业配合，等等。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加入了收妖系统，也就是炼妖壶，影响了整个系列的剧情和世界观。
　　从文化内涵来看，此作中国文化风味更加浓厚，对日本同行的学习也更加深入。通过神魔设定，融合两者的框架已定。初代所设想的人类与神魔之间和平共处的理念，不仅完整地表达出来，更是上升到了核心层面。
　　和平主义作为主题思想，神魔文化作为中心内容，这是轩辕剑系列最根本的特征。至于后来增加的历史元素，尽管特别引人注目，却并非必须的成分。对于历史小说而言，谁说一定要有神魔出现？而轩辕剑历代都有神魔因素，那才是构成系统和世界观的基石。
　　理解这一点，正传与外传的区别也就清楚了。在轩辕剑系列中，正传都是以“人类与神魔的关系”作为内容上的中心。一二代描写人类和神魔界的直接对抗，三代表现以撒旦为首的妖魔对人类世界的主动侵入，四代出现了人间和云中界的互动，五代则是人类闯进山海界。相比之下，外传的关注点有所偏离，历史成分更突出一些。
　　二代的制作成功，不仅为轩辕剑的发展打好了基础，而且也是DOMO小组日渐成熟的标志。对比一下初代的制作人员表便知，此次参与的人员众多，分工体系明确，像鲍弘修林克敏简明哲等人都加入了进来。此外DOMO也在游戏中出现了，对公司的品牌策略和内部管理，造成了深远的影响。
　　可惜的是，轩二虽然是款很有想法的作品，但是限于制作者的功力尚未修炼到家，游戏过程中时常有生硬之感，特别是后期内容较粗糙，像祭符护驾等系统也未调配得当，没有发挥出完美的功能，看上去亦有赶工的痕迹。因此放在大宇同年作品中，评价不如《天使帝国2》。
       
观点二：系列作与固定风格
　　轩辕剑作为大宇资讯的招牌产品，可以说从诞生伊始，便有做成系列的打算。再加上初代仅是款半成品，出续作来补完也就理所当然了。
　　当玩家将二代通关之后，不难发现与前作的差异。故事算讲圆了，但两部作品的配合却远非天衣无缝。
　　事实显而易见，尽管制作续篇的计划早已定下，但续作的内容却得等到以后来创造。并不是在轩一制作的时候，制作组就规划好了整套剧本和设定，以后只要照办便是。一二代之间存在着不小的风格差异，正如我在评论中分析的。
　　毕竟制作年代不同，思路变化难以避免。轩二补完轩一，大宇对购买初代的消费者负了责，同时也是对已有品牌的强力扶植。令人意想不到的是，此举创立了大宇的续作策略。
　　仙剑奇侠传成为后来的典型例子，初代剧情其实非常完整，给续作留下的空间很小。可是等到若干年以后，二代和三代接连上市，剧情上却都在努力和仙一建立联系。轩辕剑亦不甘落后，继续将传统发扬光大，天之痕里出现了轩二人物，轩四又与枫之舞扯上联系。等等等等，不一而足。
　　多款作品，既然被归于同一名号之下，那就需要确立某种共同之处。大宇使续作与前作剧情相关，规划了系列作品的发展，符合“RPG以剧情为重”，看上去很美。
　　然而事情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。原因在于大宇双剑在制作的时候，并没有事先对全系列剧情的发展做整体规划。无论是轩辕剑，亦或仙剑奇侠传，编剧都不止一个，他们只在自己参与的那部作品中，才有决策的权力。下一部作品如果更换了编剧，他完全可以发明新的设定和世界观，只要能够自圆其说，与前作扯上点关系就行。
　　如此一来，双剑系列前后作品之间，形式上确实建立了关联。玩过的人却都知道，不同代的作品之间，实有极大的区别。哪怕是同一个编剧，因为没有预先规划的缘故，后作对前作某项内容的继续发挥，也跟轩二补完轩一的情况类似。
　　应该说作为系列产品，业界有两种典型的做法，一是先规划好整体再分开来作，例如三部曲形式；二是各代采用独立的剧情，只在风格上保留一脉相承的元素。放到具体实践中，这两种策略经常是并存的。
　　大宇却是与众不同，轩辕剑和仙剑奇侠传，一方面不存在紧密相连的多部曲式，正外传之间也往往追求差异；另一方面，单部作品无法彻底抛开前作，常得照应以前的内容，贴贴补补。
　　玩家追随系列作品，除了对品牌的信赖，最关键的却是对风格的追求，希望寻求类似于前作的体验。因此对于游戏公司来说，一个产品系列，即便是制作人更换了，通常也以坚持原来的风格为优先，在保持传统的基础上再寻求创新，越是名作越应如此。
　　大宇同样与众不同。仙剑奇侠传的制作组屡换，游戏风格也就屡变；轩辕剑从三代到四代，DOMO小组成员大致稳定，游戏从美工到剧情，各方面同样有非常显著的改变，远不止从2D到3D那么简单；等到新团队操刀五代，直让玩家感叹这已经不是轩辕剑。
　　别的公司，追求在不同团队的制作下，一个系列都能维持其经典风格；大宇资讯，用同一块招牌作掩护，让制作人员随心所欲地尝试了，各种各样不同的风格。FF7和FF10，还有新近的FF13，剧情并不相关，也能让人一眼认出，这就是最终幻想。大宇双剑在各代剧情上扯的那些联系，只能算形似而已，没有做到神似。对外号称承传经典，实际风格天差地别，随便一个玩家都能感受出来，相关网游就更不用说了。
　　因此大宇资讯的续作策略，就是不断地用新作来补完旧作，如同在旧补丁上再贴新补丁。全系列的剧情和设定，确实结成了一张大网；仔细看去，却是中心不明，漏洞百出。
　　华人游戏中的系列作品，最优秀的三部曲设计，属于汉堂的《天地劫》；规划最完善的续作和外传，则是金山的《剑侠情缘》。但这两个系列的作品数量不多，和大宇双剑的可比性不大。

再逛逛>>